熔點

每次都要寫這些煩死人的計畫，
而且一次都是寫兩個，
實在很討厭。

最近參加了一位親人的喪禮，
原本參加喪禮就有許多的禁忌與規矩，
尤其在農曆7月份，更是需要格位的謹慎小心，
至少民間的習俗是這樣的。

這位親人就是我的舅媽，
她因為癌症末期而在睡夢中走了，
當初聽到這樣的消息時，
所有的親人都是驚訝不已。

舅媽的癌症在七年前就發現了，
經過了治療，
原本以為已經治癒，
但是頑強的癌症在治療後幾年，
又再度復發，
雖然又回醫院治療，
而且已經再度治癒，
但在一兩年前又再度復發，
隨後就一發不可收拾了。

其實，除了發現癌症與第一次的復發之外，
舅舅並沒有透露太多的病情，
尤其是第二次的復發，
舅連病情都不太敢給舅媽知道，
因為那時候幾乎已經是癌症末期了。

舅幾乎是一個人把所有的無助與悲痛扛下來。

舅媽走的那晚，
也是舅在半夜起床時，
發現舅媽已經沒有呼吸、手腳冰冷，
才知道舅媽已經在睡夢中走了。

小阿姨是第一個被通知到人，
她在半夜匆匆的趕到醫院，
一直無法相信眼前的事實。

然而舅媽就是這樣悄悄的走了。

媽媽是外婆打電話通知的，
媽媽和小阿姨一樣，
根本竟無法相信這樣的事情。

因為才幾個禮拜前，
大家還一起在外婆家烤肉。

出殯的那天，
大家都很擔心外公與外婆會崩潰，
所以阿姨們都強忍著難過的心情，
默默的在處理許多的事情。

外婆靜靜的坐在禮堂前，
不斷的唸著佛珠，
平常就很沉默的外公，
則是很安靜的坐在以上，
一句話也沒有說。

直到祭拜上香的那一刻，
四阿姨崩潰了，
好久以前，
四阿姨因為與家人處的不愉快而自殺的時候，
是舅媽第一個發現而救了她。

就連小阿姨的眼睛也哭的紅紅的。

媽媽一直很堅強的忍耐著，
我知道他在忍耐，
她除了要顧及外公外婆的感受，
還要一邊安撫照顧大家，
因為她是老大。

棺材準備抬上靈車的時候，
還需要有許多的儀式，
最後，我看到葬儀社的工作人員，
拿著一根棍子交給外婆，
外婆落寞的接下棍子，
敲了棺材兩下，
然後一句一句的跟著葬儀社的人說著...

不肖的媳婦，
雖然丟下公婆、丈夫與孩子先走，
還是賜你無罪。

當外婆跟著說完最後一句，
我把臉趕快別過去，
偷偷用襯衫的衣角趕緊擦掉眼淚，
然後又回過頭來一附沒事的樣子，
但我知道紅紅的眼睛沒辦法騙過人。

類似的場景，
不知道在電影與電視中看過多少遍，
劇中的長輩或老者在敲打晚輩的棺材時，
總是滿臉的淚水與無奈，
對照著外婆落寞的表情，
外婆的哀傷與難過一定比電影中的要大好幾倍。

隨後棺材被送上靈車，
我們緩緩的跟在靈車後面，
準備送舅媽最後一程，
當車子要離開殯儀館的時候，
葬儀社的工作人員要求表弟們要向表弟的舅舅下跪，
然後由表弟的舅參扶起來。

做完這個儀式之後，
隨後棺材就要被送進火葬場，
不知道什麼，
看著表弟們向他們的舅舅下跪時，
我突然發現，
媽媽的眼淚就從眼睛中不斷的流下來，
其他人早就已經泣不成聲。

看著再堅強的媽媽都已經滿臉淚水。
我只能不斷偷偷用衣角偷擦眼淚。

離開火葬場時，
黑煙不斷的從煙囪中冒出，
也代表我們這些親友能夠參予的儀式，
到此告一個段落了。

剩下的，
我們僅能趕緊收起哀傷與悲痛，
準備正常的過日子。

至於舅舅，
該流的眼淚早在一個人默默承擔這一切時，
不知道已經流過多少遍。